鲰生.

摆烂文写手()可以约稿(具体看主页合集)

属于你的黄昏【仗露文】

  *灵感来源于 @Confession 

  *架空向,时差向

  *拖更致歉  

  

它,在指尖,在眸子,在泪里;被收起,被藏起,被封起。从桥的这头,走到那头;从塔的底部,攀到尖顶;从林的浅处,跑到深处。抬头斜望着,它——是属于你的黄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楔子

  指尖在索引上移动,犀利的目光投向发黄的纸张,不满从心中生起,不知是谁故意刮花了这东西,害的自己的效率变低,漫画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。

  “你们这里是有这样的一本古书吧。”将指尖的照片直直地递向了管理员,那人不得不退后两步,才定睛看向那图片。他低下头,查阅着管理材料。

  漫画家指尖轻点着桌面,时不时看看腕表,目中渐渐流露出不耐烦。“先生它在……”管理员觉得自己道不清,只得递上字条。他嘴中道出一个谢字,迅速看了一眼边角毛躁的白纸,指尖紧了紧包带,皮鞋发出整齐的声音。

  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着漫画家的身影,灰蓝色调的衬衣不禁引起其他人的注目。没有人看清那金色的钢笔头绣纹,只能从他的肩背中勉强了解他的孤高,从背影里依稀嗅出他的胆魄。

  循环的楼梯使人疲倦起来,虽然那古老的绒布地毯令人感到舒心。向上,在呼吸之间似乎看到些白色的光亮,向下,打在楼梯上的是橙色的灯光吗?

  这里没有人,房梁上有蛛网,玻璃上有薄尘。他轻啧了一声,清点着书架,地板估计是年久失修了,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。拍开那序号,又轻轻掸了掸手,以去除上面的灰尘,反复比对了一下,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
  应该就是这本了吧。皮质的封面,灰尘早已深深地嵌在其中。那些东西,就如在干枯河谷里被埋葬的淤泥,就算被雨水冲刷,却再也活不过来。

  白色的手帕染上了污垢,他露出一丝不满,却没有计较什么,只是尽力甩了两下,最后还是放进了口袋。

  

“听说,那片黄昏……”

漫画家被勾起了兴趣,冰封的湖面似乎露出了一丝轻响。“您好,我能问一下吗?”俯身,尽量将目光放柔,耐下性子来,轻声问着那位老人。

  他最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——一张确切的照片,是一本书。那片黄昏就在里面,那令人可以沉醉其中的黄昏。

  猫一般的漫画家被勾起了兴趣,决定一定要亲眼看一下,那是多好的取材机会啊,它可以用于多少漫画的画面啊。他不禁哼起了小调,那温和而坚毅的小调,虽然歌词是那般的模糊,可他眼里的光是那样的清晰。

  

“这是什么?”泛黄的书页里掉出了一张东西,莽撞地撞到了他的脚边。那是黄色还是绿色?那是什么花朵吗?是扑克牌?还是书签?

  指尖触到那东西,表面竟然还是滑滑的,就像打了油一般。翻到反面,这是什么,是什么建筑吗?上面的文字已经非常模糊,依稀可以辨认出“TOWE”这四个字母,而牌顶部的罗马数字似乎是“XVI(16)”。

  他不再去在意那张陌生的牌,将注意力移动到书上。深吸了几口气,绿色的湖面渐渐掀起了波澜,笑意也如春天的风一样席卷了他。

  窗外的黄昏失色了,这不是能看到那黄昏的地方啊,那微尘更是削弱了美感。手背上沾染来了一些锈迹,那黄昏是不美的,它几乎卷集了庭院里仅有的生机,那些依偎在长凳的黑点,也分别不出什么区别。他的轻笑了两声,快门闪过,记下书影。随意地将牌放回原处,双指撑开两册,小心翼翼地归回它的死地。

 

  心里也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吧,为何一向谨慎,步步为营的漫画家,会如此草率地做出这样的决定呢。速写本斜挂在肩膀上,挎包是新潮的工装风。松了松白色衬衫上墨色的臂环,又斜眼看了看导航。

  死路了,除了差不多到膝高的芒草以外,就只有树了。录下了当前的地址,他不再犹豫什么,泥路上的脚印虽然已经很浅了,那人为抹去的痕迹,又怎样呢,拨开芒草,那小径不还是暴露在他的面前了吗?

  枯枝真的很遮挡视野,臂上被落下的那些伤痕,也没有必要去细数了,咬咬牙就可以挺过去了。肩处的落叶勾起了一缕思绪,他一瞬间茫然到自己到底想去寻找什么。

  乌鸦的嘶吼使他不安起来,它们似乎对他耳边的闪烁产生了兴趣。膝盖一曲,掌部松开芒草,那些东西扑了个空,指尖一拨松紧处,耳坠顺着臂弯滑进口袋。暗骂一声,趁着空隙看了一眼屏幕,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。

  黛色的发丝在眼前摆动着,情愫也像芒草一般摇摆。灰色的砖墙闯进了视野,爬山虎晕染了不同的色调,那些凹凸不平的砖石上,也不知包涵了多少了沧海桑田。那些黑色的鸟儿矗立在石制的十字架上,喉咙里一遍又一遍地传来诡异的声音。

  架在耳边的树枝更似令人战栗的鬼爪,他缓步走向他的目的地,时不时按下快门。石岸边是那丛生的杂草,它们肆意狂舞着,就算被那双靴子所践踏,也疯疯癫癫地再次痴笑地立起。

  石阶已经变得松松垮垮,凹凸不平的靴地带起了砂石,它们微微呻吟两声,又不动声色地消失在风里。指纹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,证明他来过这里。

  门半掩着,已经看不清上面原来华丽的花纹,它几乎成了植物的乐园,似乎又不知被哪个时代的混小子喷上的涂鸦。但那已经很淡了,如不似这位漫画家一般细细观察,又怎会辨认出来呢?

  

  “受难的耶稣吗?”他看着,已被磨去五官的上帝,手掌的钉头也早已与肉成了一体,那些精致的玫瑰窗早已碎裂了,透过阳光还是可以辨认出其中的色彩啊,只是上面的圣母去了那里呢?

  神都可以普度众生吗?他们可知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?如是如此,且当赐他们一死。至于说教,到了面前,当是阪了依,记了经,再讲,也不迟吧。

  忏悔亭里只剩下植物的细语,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,找到一丝人的踪迹真是费力的事情。只能勉强挑了一块地方,植物还没有完全把那张椅子占领。他不信神,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进行他的绘画,他只会向自己的爱好祷告。

 

  或许这楼梯还可以走吧。它是否通往那侧的高塔呢?就算是只有一丝好奇,它也会像爬山虎一样,触土,萌发,顺着神经,顺着血管,缠绕着他的新房,沾满他的大脑…….

  虽然摇摇晃晃的,都不能保证他是否还能从上面下来,但又如何呢?那是他的性格和魄力,任谁都不能轻易改变。

  时间还没有到,触及那些岁月的痕迹,那些层层叠叠的云还是厚压着,带来些许压抑感——就如书里的一样。它没有骗我,他没有骗我,自己也没有骗自己。

  本是白净的大理石喷泉沾上了黄色,藤蔓堵住了出水口,沾满了凹槽。木凳又成了自然的一部分,又回到了它出现的样子。一切都很诡异,但又很自然。这里是教堂吧,它归神管吗?还是早已成了自然的一部分。

  他还是比较满意今天的成片的,很自然,构图都很有结构性。

  等等,那是什么?

  他看着,瞳孔聚焦起来,犀利而敏锐。那些黑色的尖顶,长长的黑袍,窸窸窣窣的低吟,黑色的图阵。他们是谁,在进行什么仪式,他们是教堂里的人吗?但为何会穿成这样呢?那也不像是在向上帝祷告,到像,到像……为哪一位魔鬼祝福。

  

  诡异的舞步,怪异的动作,扭曲的思想。冷汗席卷了他,只觉得连那件蓝色的毛线背心都以死死贴在身上了,那白色的衬衫更似他皮肤的一部分。喉结向上移动了一下,手指鬼使神差般按下了快门。

  绿色的眸子里是那些扭曲的面容,咧开的嘴边是粘稠的液体,眼中是几乎爆开的红血管。他们猝然停下,望向塔尖的陌生人。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欢呼声撕咬着他的耳鼓眸。

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,是主上要的祭品……”

脑子里只有逃跑二字,他顾不得那些人的疯言疯语。灰尘溅了满身,本就脆弱的楼梯晃动的更加厉害起来。自己到底是摔死,还是被那些杀死呢?他不禁想着。自己被他们抓住又会怎么样呢?在这个时候,还能想这些的,也只有他——岸边露伴了吧。

  踹开那些木板是那样的吃力,从身后传来的是那些“怪物”的嘶吼声,“主上!主上!呼呼!……”这可真的是可以从人的口中传出的声音吗?

  走廊里是灼热的火把,倒映着他们的脚步,那些诡异舞动着的脚步,脸上是他们的教义,身上是他们的标志。前面便是他们的目标——一个逃跑的男人。

  虽然还没有到面前,虽然那些畸形的手现在抓不住他,虽然自己还算身体不错,但,但他们不能称作人。那些灼热的温度已经熨烫了他的皮肤。

  什么直路,什么岔路,什么来路,什么归路,什么生路,什么死路……早已统统忘记。耶稣,你说你给人间带来了希望,为什么留给我满腔的绝望呢?

  手掌被石壁磨破,自己是否要无路可走了?一抹清澈的蓝色撞入湖底,一直白净的小手死死抓住布满灰尘的衬衣。他跟着面前这个孩子跑着,反锁了小门,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慢慢消失。

  孩子微微张了嘴,他将食指放在精致的双唇边,示意他噤声。男孩点了点头。脚步声再次响起,两人的心跳也杂乱地交错在一起。他抱着男孩,抚摸着他深蓝色的头发,虽然光线很暗,但他还是能看得清那布有污垢的杏黄色的卫衣。

  从缝隙里探出头来,尽量将脚步放轻,手里死死抱着男孩,勉强走了几步,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迷失了方向。男孩注视着那潭深湖,轻声说道:“右手,有个地下室,它可以到外面去。”他愣了一下,男孩的眸子很干净,但自己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这里,但现在问这个时间不够,不再犹豫,他选择相信这个孩子。

  手里没有什么照明设备,靠着导航屏幕的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。“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“我来这里玩过几次。”

  “你父母呢?”“我一个人来的。”他楞了一下,感到不可思议。男孩只是向前走着;“面前就要到出口了。”男孩笑着,那笑容干净极了。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,就像看到了真正的神明,那是他多年来,看过最为干净的东西。

 

  门外透来一丝曙光,是橙黄色的。他看了看表,时间差不多了。铁环锈的厉害,“你从来没从这里出去过吧。”“嗯。”

他本就已经筋疲力尽,看了看手上的红印,还是咬紧了后槽牙,抬起了脚尖,憋红了脸往后退着。

  门呻吟了两声,终于露出一个可容他侧身而过的空隙。踏在石阶上,不禁觉得是次不错的取材。

  远处的林子如浸了墨水一般,黑沉沉的。乌鸦发出两声哀嚎最后也是安静地归了巢。天边是绽开的云,蓝色的、橙色的、紫色的......就像在梦里一般,是那诸神战后的遗存,似是那残缺的白色大理石石柱,那崩塌的、碎裂的、侧卧的、喘息的.......

  那些是仙人的衣角吗?是华丽的锦缎,还是柔似春雾般的披纱,从一团有一团的梦里溢出的,是神的垂怜吗?

  背有仓皇留下的伤痕,已经麻木了,沉醉在这片幻觉里。是书里都比不上的。依靠着吱呀呀的门,他恍惚了,不自觉拿起笔来。何愁没有适合的颜色呢?臂上的血,不正最合适吗?

  漫画家没有疯,这只是他的常态,或说,他一触及到他的信仰,那跟怪物,又有什么区别呢?

  构图完成了,那远处的教堂浴了血,近处的树林入了梦。用指甲细化着,那男孩疲倦了,倚在他的臂上闭着眼睛。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?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经历过。

  摸了摸手帕,轻抚一下男孩的头,他静静地笑着。云压了下来,神收起了目光,那梦境散了。

 

  “呼呼呼呼……”黑暗处那传来的火光,是撒旦的箭令吗?“快走,快走!”他突然惊醒,才发现早已为时已晚。拍醒了男孩,将那副画往他手里一塞:“快跑,不要回头。”他何时这样仁慈过?那又是什么时候萌生的正义感呢?“哥哥,不一起吗?”男孩问道,眼边不自觉闪烁起来,“走吧哥哥,走吧……”冰凉的小手攥着他,染上了血污。

  “你先走好不好,到时候哥哥请你吃棉花糖,我们到时候再见好不好。”他笑了,他什么时候学会哄小孩了呢?难道不是应该露出那如刀剑一般的话语吗?

  舞步近了,早已没有时间了。“走啊,小子!快走啊!”腕部猛一发力,朝着桥的方向狠狠一推,“快跑啊小子!鬼会吃了你的!小心鬼啊!”不容得他再想,那是他的错,是他的错。

  渗入皮肤的是铁锈,自己阻断了最后那缕光。强行夺过刀斩向他们,可他是人,他们是怪物。他觉得身上很冷,肋骨很痛。那地上凸起的是什么,为什么如此硌脚?是石块吗?不啊,是断掉的手指。眼前很黑了,那耀眼的火光去哪里了?为什么只剩下身上的灼热了?门外是男孩的哭声吗?可恶啊、可恶啊,小子,你?为什么不逃走呢?

 

  

那个哥哥是生气了吗?他为什么朝我吼呢?仗助君是哪里做的不好吗?哥哥我们在哪里再见呢?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什么时候呢?我去哪里找你呢?

  红色的颜料浸泡了卫衣,母亲会责骂吗?滚烫的东西落到画纸上了,哥哥说了让我一直往前跑,不然鬼吃了我。哥哥你不要骗我啊。哥哥你在哪里啊。

  那似乎是路吧,背后的教堂怎会是赤红色的呢?芒草隐蔽了他的踪迹,他很听话,他没有停下。撒旦的灯停了……撒旦的灯灭了……

  呜咽开始变大,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,鞋都跑丢了,但死都不愿放下手里的画,那是他的东西,那是那个哥哥给他的,他一定可以再次见到他吧。

  沙土被那眼角落下的星辰打湿,他累了,他真的很累。石块迫使他停下,口里嘟囔着“哥哥……妈妈……”便是沉沉地睡去了。

 

  梦里的是哥哥吗?为什么他满身都是血?那些鬼要干什么?放开哥哥,快放开哥哥,快放开哥哥……

  “仗助!”母亲把男孩唤醒,死死地搂在怀里。冰凉的灯光使他难以睁开眼睛:“妈妈……”脸颊很疼,口中是苦苦的,是那泪水的味道。

  “朋子女士,您的孩子没有什么问题,就是受了点皮外伤。”穿白色长衣的人看着手里的病例,坐在一边的女警也松了口气。“以后不要乱跑知道了吗?那天你去哪里了?”朋子将水吹凉递到了仗助面前。

  “那天 ……那天……”女警也拿出了小本子,她仔细检查过那幅画,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。男孩哭起来,黑的,白的,红的……蓝的,绿的……喉咙是被什么掐住一般,他说不出来,他想不起来,自己真的经历过昨天吗?那天发生了什么?梦里的那是谁?

  脑袋如遭了一击重锤,心里空空的,似乎是亏欠了谁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那海更似干枯了一般,头向后一仰,面前是靛色的发丝,耳边是众人的呼叫。眼前什么都没有了,只有满是沉寂的黑色。

 

  这是哪里,是什么教堂吗?那是谁,为什么向我吼叫,我是不是认识你,我是不是亏欠过你?你是谁,能不能,告诉我……

  起身坐起,绒布窗帘间透出几率金色的丝线,窗外依然是车水马龙。斑马线上的人们井然有序,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。

  “仗助,起来了,上学了。”“好的。”他回应着,指尖勾住抽屉,将药丸从锡纸里剥离。那些各色的东西,躺在他的掌中。它们很贵,但母亲说,那是能使自己开心的东西。

  自己真的很开心吗?什么时候的事情呢?为什么,为什么我总觉得忘了谁呢?他在哪里?自己是不是与他立下了什么约定?

  早餐很简单,但很可口,他们都说自己会好起来的,也许真的可以吧。扫过报纸,头版是一条新闻——《某某邪教组织被捕,尘封多年的案件告破》,目光从上面抽离,拿起了包,匆匆跨上自行车。“我走了。”“路上小心。”

  

  “早上好仗助!”“康一,亿泰,早上好!”心里暖起来了,这样看来自己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嘛,都在一间教室里,做着同样的事情。

  “唉,你知道今天的头版新闻吗?”“当然知道啊。”“哎哎哎,我好像听说,岸边露伴的尸体被找到了,就是被他们杀死的。”“什么,那个天才漫画家就是这样死的?”

  “你们在讨论什么?”他抱着几分好奇走了过去,同学拿着手里的报纸:“听说那位天才漫画家——岸边露伴的尸体被找到了,他已经失踪10年了。”“岸边露伴?”

  “哝,就是这本很有名的漫画的作者。”同学递上了一本漫画。他翻开扉页,看到了那位年轻帅气的漫画家,可能之前也在哪里的海报上见过吧。“嗯谢谢。”

 

  “小子,快跑啊,当心鬼吃了你!”他看着那个男人,那件衬衫是不是白色的,还是红色的。“哥哥我们一起走吧!”

  他不见了,自己拉不开那扇木门,但可以感受到那边的温度,他听到了那边的舞步。“啊!!!!”寒光出现在面前,冷汗透过那杏黄色的卫衣,壮着胆子从门缝里看去,他们是谁,是鬼吗?

  “快走啊!”粗糙的木刺,缠绕着两缕绿色的发丝,那里面好黑……“小子,快跑……当心鬼吃了……”灰绿色的眸子,黑色的瞳孔是散的。“哥哥?哥哥?”退后两步。不……不……不!!!!

  那是他的眼球。

 

  他,是谁?

  “仗助!仗助!”面前是泪流满面的母亲。灯光很熟悉,是医院急救室的。“会好起来的,仗助……”

  她的腕出好冷……母亲……对不起……

  “朋子女士,请出来一下……”女医生扫了一眼二人。

  “您的孩子是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吗?”

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“这是他第几次了?”

  “我……记不得了……”

  “女士,安眠药,要锁起来……”

  

  “小哥,要来一本吗?岸边露伴的《粉黑少年》很好看的。”店主笑着。仗助裹紧了衣服,尽量不露出里面的病服,他掏了钱,买下了一本。

  故事很精彩,就是现在的风格,可他不是十年前已故了吗。他可真是天才啊。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他啊,为什么那样的熟悉啊?

  

  昏黄的灯下,课本上的字挤在了一起,虽然触及的视网膜,但却进入不了他的大脑皮层。

  灯光在变化,旁边是什么,是大理石吗?还是云层?这是哪里的天空,为何这样美呢?额边好温暖,脖颈处传来温热。哥哥,你到底是谁?

  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指了指上面的天空。他在欣赏这片黄昏,他眼中是多么明亮啊,那样的熠熠生辉,他真是与众不同啊,就像那位漫画家一样……

  风夹杂着奇怪的味道撞入鼻腔,身边空了。身后的门战栗着,咳嗽着,木缝中渗出红色的东西。狂笑,舞步,寒光,惨叫……

  “当心,鬼,吃了你……”看不见他,看不见他……

  “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……”

  手里是一幅画,是他给我的吧……跟这片黄昏一模一样……

 

  是我欠你的……是我欠你的……白色的,是刀锋。一时间也不知该落在哪里……那些疤痕,可不是时间留下的。

  眩晕,恶心,自责,亏欠……对不起……身体撞向实木的柜子,纸片像雪一般落下,挡住他的目光,那干净的眸子,现在又在哪里呢?

  手已经不会颤抖了,自己以前到底经历过几次呢?我想不出来,但倒是可以记得清——见了你多少次。一抹褐红,刺痛了他,那种熟悉感……那种痛苦……

  抛下刀子,死死抢过。海再也难以平静,飓风掀起了巨浪,卷席着思绪。黄昏,教堂,树林,邪教,石桥,还有你……

  那是黄昏下的你……他第一次那般确认,但是否太晚。“露伴……”他呜咽起来,就像那次跑进林子一样。肩膀贴着地面,蜷曲着,想像那天一样,卧在他的怀里。但除了那遍体的冰凉,和令人心惶的沉寂,还有什么呢?

  指尖倒是热的,那些血就如在还在他的血管里一样,是滚烫的。他为什么没有犹豫,为什么没有后悔?他为什么,要救自己?

  自己不信耶稣,但信了他。

 

 

  时间很久了,但在记忆里的他再也没有丢失过。他庆幸自己那天找到了他的神明,他庆幸那天自己扔掉药,折断了刀……

  花很干净,白色的,没有任何瑕疵。墓碑也很干净,似乎时常有人探访。但这不妨碍自己再为他清理一遍,愿他还记得我……

  “岸边露伴……谢谢你……我没有违约……”他语塞了,那千言万语,随后都凝在那眼中,从海里升起,化为点点星辰,缀在那瓣上,给予了那个他。

  “您可知,它本就不属于我。”仗助低喃着,“那本就是你的黄昏。”一缕火光吞噬了斑驳的画纸,“今日我将它还与你,以证明我从未忘了你……”他痴痴地站起,“如今,我来告诉你,如果你觉得不可理喻的话,全当是我的错吧……”

  脸颊边是泪,他绽开一个笑容:“岸边露伴,我爱上你了。”

  他离开了,他说不出来那种感受,就像那个人一直陪着自己,那那个他是否听到了呢?他可知自己也去寻了那书?那模糊的牌,就算是摆正了,也只认得出那罗马数字?

  你予我治愈的心,抹尽了我的泪。我爱你。从曾能拥抱你的身体,希望有一日可以呼唤你的魂。我恳求你明白我的一片痴心。如果不可理喻,便全当是我发疯说的糊话吧。

  梦里的你,活了二十年了,我怎会忘记你的眸子,那里也不曾破败了。白墙上依附的蔷薇,是活下来的你,所植的吗?那片黄昏是你的,这一切都是你的……

 

  连那用于警戒的黄线都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,那些附在灰墙上的枯藤曾经又是什么植物呢?这里早已归于沉寂太久了,连禽鸟都不愿驻足。

  除了可以那可以遮蔽视野的芒草,催人回忆的灌木,还驻守在这里,连他都已经离开这里了。对啊,他本就不属于这里。

  那十字架上真的是上帝吗?那玫瑰窗上可曾有圣母?自己只明白他才是真正的神明。高塔早已斑驳了,记忆也模糊了。楼梯根本无处落脚,那也不必去想能否再次回到地面了。

  他那天也曾在上面眺望吧,动作干净利索,按下快门也没有犹豫。他可是个谨慎的人?又为何会如此鲁莽呢?

  听说他是个冷漠的人,那曾经留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可是真的?塔是染了血的,可他的心可从未染过尘。

  

  对啊,那是诸神留下的战场,他们都输给了那个年轻的凡人。踏过自己曾仓皇跑过的桥,抬头望向那片黄昏。一抹笑融在他的脸上,金色的夕阳撒入大海,波光粼粼。

  门是残破的,它曾染过他的血吧,也传递过他的呼唤,是否也浸染过他的泪呢?不,他怎会因那事而哭呢?石壁是粗糙的。这里离教堂很远啊。

  搂过膝盖,他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他,正绘画着,正专注地绘画着。他轻唤一声,风扬起,替那个他回应着。

  他似乎又成了那个男孩,他侧过眸子,轻唤着:“哥哥,我们在哪里见面呢?什么时候呢?”

  仰头是那黄昏。

  “露伴,我,来赴约了,你可还记得?”

  云压下着,风低咽两声。

  侧面,可以遥望高塔。

  ——“走吧,我们去吃棉花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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